北望彰城弔季籛1,西風酸鼻哭人天。沙場白骨2臣之壯,幕府3青衫4我獨賢。旗捲七星援卒散,山圍八卦賊氛然。豈徒一死酬知己,蘋藻5春秋薦豆籩6。(其一)
北望彰城弔季籛,離奇火色與鳶肩7。死猶仗劍為雄鬼,生亦工詩作浪仙。遺恨千秋師退次,招魂一慟子來前。赤豹白龍扶翠輦8,靈旗來往海中天。(其二)
【題解】
本組詩為七言律詩,收入許南英《窺園留草》乙未稿,又見盧嘉興《臺灣研究彙集》第十八輯。原詩有序「季籛名彭年,為劉淵帥幕客;往來公牘,多其手制。高談雄辯,動驚四筵。公餘之暇,不廢吟詠。乙未夏五月,臺北請援,劉帥遍閱諸將,無可恃者;季籛毅然請行。領兵數營,至彰化八卦山遇賊,諸軍不戰自潰,季籛獨麾七星旗隊與賊決戰;孤軍無援,困於山上,中砲而死。嗚呼壯哉!」吳德功亦有詩作〈哀季子歌〉,亦稱其為儒將。可見吳彭年是能文能武的人才,奈何戰死於八卦山。此外吳德功亦有〈吳公統領彭年傳〉、連雅堂〈吳彭年列傳〉,此外為吳彭年收屍歸葬故里的陳鳳昌亦有詩〈弔吳季籛〉、連雅堂〈送吳季籛遺骨歸粵東〉等。由此可見吳彭年壯烈為臺事赴義的形象,深植於臺灣人心中。許南英對其事感受甚深,故以詩作悼念其義,也是藉此鼓舞清廷有志之士都能效吳季籛慷慨就義之心,以報國家。
【作者】
許南英(1855-1917),字子蘊,號蘊白、允白,自號窺園主人。清臺灣府(今臺南市)人。早年成立「聞穉學舍」,以教書為業,曾應廣儲東里林家之聘為塾師,光緒16 年(1890)取中進士。返回臺南後,管理「聖廟樂局」事務,並參與墾土化番之事。20年(1894)應唐景崧聘,協修《臺灣通志》。乙未(1895)之役,任臺南「籌防局」統領,募集兵勇抗日,後離臺內渡。曾任廣東鄉試閱卷分校、佛山稅關總辦、徐聞、陽春、三水等地知縣等職。民國5年(1916)在林爾嘉的介紹下,到蘇門答臘棉蘭為張鴻南撰寫傳略,後病逝當地。許南英在臺時曾參與「崇正社」、「浪吟詩社」,與施士洁、丘逢甲等人經常唱和往來。明治45年(1912)、大正5年(1916),曾來臺與「南社」、「瀛社」諸詩友唱和,內渡後也曾參與林爾嘉所創之「菽莊吟社」,著有《窺園留草》。
【注釋】
1. 季籛:吳彭年,字季籛。
2. 沙場白骨:指吳彭年戰歿於八卦山之役。
3. 幕府:吳彭年為劉永福黑旗軍參謀。
4. 青衫:青色的衣服。多為低階的官服或卑賤者的衣服。亦指便服。
5. 蘋藻:蘋與藻。皆水草名。古人常采作祭祀之用。泛指祭品。也用作祭祀的代稱。
6. 豆籩:指籩豆,古代祭祀燕享時,用來盛棗栗之類的竹器和盛菹醢之類的高腳木器。
7. 鳶肩:即鳶肩火色,謂兩肩上聳,像鴟鳥棲止時,面有紅光的樣子。相術指飛黃騰達的徵兆,此指吳彭年相貌雄健如鴛鳥棲止貌。
8. 翠輦:輦,人力挽行、推拉的車。翠輦,指有翠羽裝飾的車駕。
【延伸閱讀】
1. 許南英〈和哭盦道人易實甫觀察臺舟感懷原韻〉,《留園窺草》。
(王嘉弘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