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劫1空談紙上兵,庸庸噩噩2一書生。化身甘作遼東鳥,遺恨難屠海外鯨3。島嶼陸沈4毘舍國5,欃槍氛起6薩摩城7。潮聲十萬軍聲苦,長為安平咽不平。
【題解】
本組詩為七言律詩,收入施士洁《後蘇龕詩鈔》,又見陳漢光《臺灣詩錄》。施氏身為臺民,但亦是清廷官員身份,故奉旨內渡福建,受到林爾嘉的禮遇。但臺灣陷落,卻仍使其鬱鬱終日。同樣以「海東遺民」的身份在原鄉求生存的施士洁,作品時常流露對臺灣的懷念。施氏作品中經常使用佛教典故來喻現世,頗有其特色。
此詩以往昔不堪回首來開頭,說明割臺後臺灣落入日本統治,其內心的痛楚。自己比喻為遼東鳥,以典故遼東人丁令威離家學道,後化鶴返鄉,感嘆城郭如舊,人事已非。日本強大如海外長鯨,無法屠之。詩尾在以安平海吼潮聲來比喻臺灣人民的哀號之聲,長在自己生長的家鄉安平咽嗚,控訴割臺的哀淒。
【作者】
施士洁(1856-1922),字澐舫,號芸況,又號喆園,晚號耐公。清臺灣縣治(今臺南市)人,為進士施瓊芳之次子。未冠補博士弟子員,縣、府、院三試均名列第一。光緒2年(1876)中舉,次年(1877)捷成進士,授內閣中書。生性放誕,不喜仕進。返臺後曾先後任教彰化白沙書院、臺南崇文、道學、海東書院。與丘逢甲、許南英三位並稱為清季三大詩人。當時臺灣兵備道唐景崧因仰慕其才,曾再三敦請士洁參與政事,始應允與之訂文字交。及唐景崧任臺灣巡撫,又招其入幕,以諮詢政務並切磋文藝。乙未割臺,施氏攜眷內渡,寓居於晉江西岑,時往來於廈門、福州間。和林爾嘉、鄭毓臣等臺灣內渡文士,流連詩酒。在當地詩社「菽莊吟社」裡,被推為祭酒。大正元年(1911)出任同安馬巷廳長,大正6年(1917)入閩修志局,既而寄居廈門。大正11年(1922)5月病逝於鼓浪嶼。施士洁為臺灣史上極富文名的進士,王松《臺陽詩話》、連橫《臺灣詩乘》都給他極高的評價。其古體詩雄深雅健似蘇歐,近體則取法范陸,得其沉鬱深婉之旨。著作有有《日記》、《鄉談聲律啟蒙》、《喆園吟草》、《後蘇龕詩鈔》、《後蘇龕詞草》。
【注釋】
1. 往劫:以往的災禍。
2. 噩噩:迷糊不知事理。
3. 海外鯨:借代日本。
4. 陸沉:國土陷落,指臺灣割讓之事。
5. 毘舍國:指毗舍耶,指曾經侵襲泉洲的島夷,此代稱日本。
6. 欃槍:指彗星。指兵禍。
7. 薩摩城:日本薩摩藩,今九洲一帶。此亦代稱日本。
【延伸閱讀】
1. 施士洁〈榕城除夕夢臺南明延平王祠古梅〉,《後蘇龕詩鈔》。
(王嘉弘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