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門璞閣等秦關1,據險頻蟠化外頑2。儘道五丁3堪假力4,輸誠萬甲不辭艱5。鐵條網掛龍蛇動6,角板7宮高日月閒。拓土重林開寶庫8,勳功疊奏喜天顏9。
【題解】
本詩為七言律詩,收入《全臺詩》第貳拾冊。日軍殖民臺灣後,頒布〈官有林野及樟腦製造業取締規則〉的法令,第一條就規定「無所有權狀及其他可確定之證明券之山林原野均屬官有」。將臺灣山林土地收歸國有,原住民故有賴以為生的山林成為國家所有。總督府勢力不斷向內山挺進,而原住民則以武力悍衛,造成大小衝突不斷。從臺灣總督府公布的紀錄,單從1896年至1920年,就討伐生番138次,殺死7,080人,傷4,123人,收繳槍隻29,358枝。平蕃,指日治時期對於反抗的原住民部落進行的武力相向。本詩所述石門、璞石閣、角板山,都發生過嚴重的反抗事件,大嵙崁山地(今桃園復興鄉)更有豐富樟樹林與最佳品質樟腦產地。黃守謙雖是紀錄、贊揚日本軍警平蕃的功業,卻也暴露出「拓土重林開寶庫」造成日本與原住民間衝突導火線。
【作者】
黃守謙(1871-1927),字式垣,桃園中埔里人。幼入書房讀書,文理學識蔚然可觀。弱冠設塾授課,尤精通於詩學。日治後,入國語學校師範部就讀,後任教於桃園公學校約二十年,再轉任臺北第三高女。黃氏修學好古,實事求是;學通新舊,對地方教育貢獻良多。曾主編《黃氏族譜》,為「桃園吟社」社員,亦喜參加詩社吟會。曾受佩紳章,為地方士紳。黃氏投身教育數十年,目前所見詩作多發表於《漢文臺灣日日新報》、《臺灣日日新報》及《臺灣教育會雜誌》,亦刊載於《櫟社十週年大會擊缽吟》、《南薰集》、《壽星集》、《開元寺徵詩錄》、《環鏡樓唱和集》、《東寧擊缽吟前後集》等。或抒懷寫志、或感時憶舊,多與師友相關,由此或可勾勒黃氏交遊網絡,並一窺當時教育人事景象。
【注釋】
1. 石門璞閣等秦關:石門,地名,今屏東縣車城鄉,四重溪東側;璞閣,地名,石璞閣,玉里鎮舊稱「璞石閣」,其來源說法不一:一說是布農族的譯音,意思是灰塵,因秀姑巒溪縱貫境內,久不下雨則溪乾,風吹沙土蔽日;二說是出自阿美族語「派派可」之譯音,阿美族稱「蕨」為派派可,本地以產蕨得名;三說1875年臺灣鎮總兵吳光亮越過中央山脈至玉里屯兵,見到秀姑巒溪畔佈滿純白的玉石(大理石),而這些大理石就如未磨的「璞」玉「石」,官兵在此又建立「閣」樓街道,故稱「璞石閣」;秦關,函谷關的別名。此意指地形險要之地。
2. 據險頻蟠化外頑:蟠,蟠踞,盤結占據;化外,政令教化所無法施行或施行不到的地方。化外頑,此指反抗蕃人。
3. 五丁:傳說中的五位力士。北魏˙酈道元˙水經注˙沔水注:「秦惠王欲伐蜀,而不知道,作五石牛,以金置尾下,言能屎金,蜀王負力,令五丁引之成道。
4. 假力:憑借他人的力量。
5. 輸誠萬甲不辭艱:輸誠,表示降服之意;不辭艱,不辭艱難,不因艱難而推辭規避。
6. 鐵條網掛龍蛇動:鐵條網掛,指防範敵人侵入的防禦工事,日本殖民政府用武力討伐的方式,不斷推進隘勇線(蕃界),縮小原住民的生存範圍。後來,甚至採用通電流的鐵絲網和埋地雷的方式,來代替傳統使用隘勇(人力)防守的隘勇線,以增強防止蕃人(原住民)越界的功效;龍蛇,本指矛戟類的兵器。此指兵器。
7. 角板:指角板山,位於進入北部橫貫公路復興村內,其高度為海拔640公尺,為桃園群山中的高台地。
8. 拓土重林開寶庫:比喻物產豐富的地方。日治時期「蕃地經營以盛產樟腦、木材及礦物之北部地區為主,南部地區為副」。當時大嵙崁山地現今復興鄉即為豐富樟樹林與最佳品質樟腦產地。
9. 天顏:帝王的容顏。指日本臺灣的統治者,或言指天皇。
【延伸閱讀】
呂鷹揚〈平蕃紀事〉,《全臺詩》第拾陸冊。。
劉良璧〈沙轆行〉,《全臺詩》第貳冊。
楊爾材〈霧社事變歌〉,《近樗吟草》。
(邵玉明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