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羅山1上木千章2,油羅山下亂草荒3。山勢突兀4斜更險,澗邊猿嘯走鹿麞5。行行6奮勇窮幽僻,攀藤附葛詴7探索。橫屏山8去轉南方,茂林已近敵蕃9側。忽聞轟擊響彈聲,壯志不辨風塵色。彼我雌雄猶未分,後繼馳援又益軍10。隊長隊員齊助戰,龍爭虎鬪合紛紛。骨肉橫飛戰愈酣,我幸身強陣略諳11。自從前年經苦戰12,山嵐13瘴氣14尚能堪。擊退敵蕃始歸來,隊長曰咨汝壯哉。佔領高地作露營,麥酒15一醉笑顏開。終宵不敢高枕眠,篳粟16一聲共爭先。未幾陽光又破曉,傷者扶回實傷憐。莫傷憐、莫傷憐,同是國家一份子,義務克盡使無愆17。為語同胞鼓餘勇,心雄破敵前復前。
【題解】
本詩為七言樂府,載於《臺灣日日新報》1909年9月17日。日本總督佐久間左馬太上任後,自明治39-42年(1906-1909)間,首先討伐大嵙崁前山蕃,將其包攝於隘勇線內,切斷其與後山合歡蕃之聯繫。又控制南勢蕃,驅逐北勢蕃退往深山,切斷北勢蕃與大湖、汶水蕃、南勢蕃之聯繫,逐漸將三蕃包容於線內。又推進新竹十八兒、油羅山方面的隘勇線,鎮壓加挪排、馬里可灣前山蕃,將兩蕃大半包容入線內,並逐步切斷馬里可灣前山蕃與後山蕃之聯繫。以及朝南投霧社、拖魯古、桃賽方面推進隘勇線,使部分蕃社歸順,並逐漸孤立西卡亞烏、沙拉茅兩蕃。
佐久間左馬太的理蕃策略是以屈服敵人為主。其隘勇線前進策略有二,第一是從周圍前進,第二為縱斷蕃地。將原本各廳與廳之間開鑿之隘勇線連接。並企圖截斷原住民間的聯繫,使其分為東西兩半。此為本詩的創作背景。新竹隘勇線前進之後,佐久間便開始「五年理蕃計劃」。詩作內容提到日本討伐蕃人的部隊如何辛苦的前進油羅山,山地形勢險峻,敵蕃如何兇狠的描寫。其中詩尾重點在於「同是國家一分子,義務克盡使無愆」,對於臺灣人支援日軍勦討勤務,但日人勦討者,也同為臺灣土地上生活的原住民族。張國章也只能提到「為語同胞鼓餘勇,心雄破敵前復前。」這讚頌日軍、鼓舞臺民勦蕃的言語了。
【作者】
張國章(?-?),生平不詳。
【注釋】
1. 油羅山:海拔1764公尺,位於新竹五峰鄉羅山林道北線。
2. 千章:千株大樹。形容大樹之多。
3. 草荒:指缺乏管理的農田,叢生雜草,影響農作物的生長。
4. 突兀:高聳的樣子。
5. 麞:即「獐」,動物名。哺乳綱偶蹄目。體形似鹿而較小,無角,毛粗長而呈褐色。性機警,善跳躍。肉可食,皮細軟,可制革為工業用品。
6. 行行:剛強的樣子。
7. 詴:呼叫聲。
8. 橫屏山:即油羅山(外橫屏山)與內橫屏山。
9. 敵蕃:即加挪排、馬里可灣前山蕃,為泰雅支群。
10. 益軍:增加軍隊。
11. 陣略諳:通曉行軍、佈陣、作戰的策略。
12. 前年經苦戰:即佐久間左馬太自1906上任臺灣總督之後,對桃園、新竹一帶泰雅族人的鎮壓軍事行動。即討伐大嵙崁前山蕃事件。
13. 山嵐:山中的霧氣。
14. 瘴氣:山林間因溼熱蒸鬱而成的毒氣。
15. 麥酒:用大麥釀成的酒。
16. 篳粟:日本傳統樂器土管(Hichiriki)。
17. 無愆:愆,過失。無愆,沒有過失。
【延伸閱讀】
1. 洪繻〈勦番行〉,《洪棄生先生遺書》。
(王嘉弘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