詠三友花土人稱蕃茉莉,又稱蕃梔子,或稱葉上花
爭迎春色耐秋寒1,開向人間歲月寬2。
嫩蕊澹煙籠木筆3蕊似木筆而小,細香清露滴銀盤4。
繡成翠葉為紋巧5葉有文如繡,蒂並叢花當友看6一枝必三、四朵,若相友云。
日日呼童階下掃,濃陰恰覆曲欄干7。
【題解】
本詩為七言律詩,收入《全臺詩》第壹冊。作於清康熙44 年(1705),孫元衡來臺第一年。本詩為純然詠物詩,但歌詠的是臺灣當時特有並且隨處可見的三友花。三友花名稱典雅,學名是「緬梔」,但現在臺灣人比較熟悉的花名是「雞蛋花」,因為這種花的葉子像枇杷葉,花冠外部呈現純白色,而花心呈現如煮熟雞蛋的鮮黃色狀,所以又名雞蛋花。郁永河來臺灣時,有一首〈臺灣竹枝詞〉描寫到雞蛋花的樣貌:「青蔥大葉似枇杷,臃腫枝頭著白花。看到花心黃欲滴,家家一樹倚籬笆」,由末句可知,這種花在當時臺灣非常普遍,家家戶戶都有栽種。因為三友花香味濃郁宜人,聞起來像茉莉,所以又稱「番茉莉」,因為花形及花香也像梔子花,所以又稱蕃梔子,花開於葉上,以形狀而言,臺灣人也把它叫做「葉上花」。之所以有這麼多別名,是因為這種花原產於墨西哥,由荷蘭人引進臺灣,對孫元衡而言,這種海外異卉能引起他身居海島的新鮮感。三友花的名稱可能是孫元衡發明的,因為郁永河的〈臺灣竹枝詞〉描寫這種花時,只註解中稱此種植物為番花,最早稱這種花為「三友花」的,以文獻而言,乃是孫元衡,後來的臺灣方志或臺灣相關文獻,論及三友花時,必定會引孫元衡此詩。孫元衡此詩首聯先說明此花花期長久,自農曆四月至十月開花不絕,且花的香味可維持數日,雖然不在春天開花,但是卻「耐秋寒」,而且花期久,在人間停留的時間亦長。頷聯、腹聯則描寫此花形態樣貌,最末聯則稱讚此花平易近人,容易栽培,並且有茂密濃蔭,很適合家家種植。
【作者】
孫元衡(1661- ?),見〈田家〉。
【注釋】
1. 爭迎春色耐秋寒:爭,如何。爭迎春色,以疑問口氣,感嘆三友花花期無法趕上春天,不在春天開花。但是三友花到農曆十月初冬時期尚能開花,所以此句亦稱讚此花「耐秋寒」。
2. 開向人間歲月寬:歲月寬,指時間長久。此句指三友花花期長達半年有餘,因此在人間停留的時間很長。
3. 嫩蕊澹煙籠木筆:澹煙,同淡煙。籠,籠罩著。此句意謂遠遠望去,三友花的花蕊像木筆花籠罩在淡煙之中。
4. 細香清露滴銀盤:銀盤,本來用來形容滿月,但此處用來形容三友花純白皎潔的花瓣,像銀色的月亮一樣,但除了潔白之外,此花亦有淡淡的清香,也帶有露水。
5. 繡成翠葉為紋巧:為紋巧,指葉上有美麗繁複的花紋,像針繡上去的一樣。
6. 蒂並叢花當友看:此句指一枝上開三四朵,像彼此結伴為友一樣。
7. 濃陰恰覆曲欄干:濃陰,同濃蔭,枝葉濃密的樹蔭,但此花不是樹花,所以濃蔭指的是稱讚三友花枝葉扶疏,生長良好,剛好能長到欄干左右的高度。曲欄干,欄干彎曲的地方。此句指三友花生長在欄干之曲,因此人們憑靠著欄干便能欣賞三友花的美好。
【延伸閱讀】
1. 朱仕玠〈瀛涯漁唱〉一百首之六十七,《全臺詩》第貳冊。
2. 范咸〈臺江雜詠〉十二首之八,《全臺詩》第貳冊。
(陳家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