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柴澎地並無薪木,以牛糞炊爨,土人呼為牛柴。
漫云牛後遜雞聲1,糞出呼柴亦令名2。
跨灶3人驚煙縷縷,登山誰聽斧丁丁4。
輸他榾柮5原無累,剩得扊扅更有情6。
雖不用燔郊上帝7,力能調鼎著和羹8。
【題解】
本詩為七言律詩,收入《全臺詩》第貳冊。本作記錄澎湖地區特殊的生活習慣,即以曬乾的牛糞充作煮食的燃料之用,作者在註解中清楚說明,這是澎湖缺乏木材所導致的現象。詩作中引用並轉化了不少典故,著重強調牛柴的好處,但亦指出不潔的牛糞燃料,只能用於日常煮食,不可用於祭祀,清楚記錄了牛柴的用途與限制。
事實上,臺灣本島也使用牛柴,但一般僅是貧苦人家,無力採伐或購買薪材時的替代燃料,而澎湖因先天資源匱乏,特別依賴此物,而受到歷來文人的注意。時至今日,隨著石化燃料的普及,牛柴的使用,僅存於老一輩人的記憶之中,透過本詩可以意識到,在資源匱乏的年代裡,人們是何等珍惜與善用一切資源。
【作者】
胡健(? - ?),字建偉,號勉亭,廣東三水人。乾隆4 年(1739)進士,歷任直隸無極、正定、福建福鼎、永定知縣。31 年(1766)任澎湖通判,創設文石書院,作「學約」十條,令各社設立社學,開啟文教。35 年(1770)補調鹿港同知,37 年(1774)陞臺灣北路理番同知。胡健在臺灣創立澎瀛書院,提供澎湖諸生赴試寓所。澎湖諸生感念德澤,立祀於文石書院,生員陳震甲更為之立傳(見《澎湖續編》)。現存詩三十餘首,多與澎湖風土相關。編纂有《澎湖紀略》十二卷。
【注釋】
1. 牛後遜雞聲:別說牛後比不上雞口。典出《戰國策• 韓策一》:「寧為雞口,無為牛後。」之語。牛後,原指牛的肛門,《戰國策》用以比喻附庸地位,而此處則取原義,指出別看不起牛後。
2. 令名:美好的聲譽。
3. 跨灶:原用以比喻兒子勝過父親,此處則喻指牛柴較一般柴火更佳。
4. 丁丁:狀聲詞,指伐木聲。
5. 榾柮:音ㄍㄨ ˇ ㄉㄨㄛ ˋ,指樹根疙瘩一類的木柴塊,可作為柴火之用。
6. 剩得扊扅更有情:扊扅,音ㄧㄢ ˇ ㄧ ˊ,門栓。相傳春秋時,百里奚將離家出遊,其妻以門閂作為薪材,煮雞餞行,此事成為後世形容夫妻情深之典故。此處作者轉用此典,主張以牛柴燒火,留下門閂,豈不是更好。
7. 雖不用燔郊上帝:雖然不能用於祭祀天地的儀式。燔,焚燒。郊,古代帝王祭祀天地之儀式名稱。古代祭天時,會將祭品置於柴薪之上點火焚燒,稱為「燔柴」,而因牛柴不潔,故不得用於祭祀之用。
8. 調鼎著和羹:烹煮食物、調配羹湯。調鼎,烹調食物。和羹,搭配不同調味品,所製成的羹湯。
【延伸閱讀】
1. 陳廷憲〈澎湖雜詠〉二十首之十六,《全臺詩》第參冊。
2. 劉家謀〈海音詩〉百首之九七,《全臺詩》第伍冊。
(張明權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