檳榔初出土一二尺許,如竹箭,外苞籜1 中膚白而媆2,味如筍,煮食甚美,臺人三四月間取之用相餉遺3 云。
青子和灰4 曾代茗鮮檳榔臺人謂之「青子」,白肪包
籜復中蔬。蠻鄉風味新奇劇5,坡老徒誇食木魚6。(其一)
消食7 平生不諱飢8,書來何事戒冰脾9有言此物性寒,不宜多食者。
蔗霜蒟醬10 殊嫌膩,芒角枯腸11 此最宜。(其二)
【題解】
本組詩為七言絕句,收入《全臺詩》第肆冊。第一首作品,先記錄臺灣將檳榔子抹上石灰的食用習慣,接著描寫檳榔筍的外觀,並強調這是產於臺灣的新風味,連以好吃著稱的蘇軾,都不懂得其中滋味。第二首則進一步說明檳榔筍的物性,即有助消化但性寒等,並認為此物最適合配酒食用。
實際上,所謂的檳榔筍,指的是檳榔樹的白色嫩梢,因外側包覆一層又一層的綠白色硬殼,與竹筍相似,故雅稱為檳榔筍,今亦稱為半天筍或檳榔心。由於一棵檳榔樹僅能砍取一小段檳榔筍,且取下後該株檳榔便宣告死亡,早期是檳榔樹受風折斷時,才會去取下的珍貴食材。時至今日,在大量栽種檳榔的環境下,檳榔筍的取得與食用逐漸普及,可謂是臺灣極具代表性的珍餚。
【作者】
胡承珙(1776-1832),,見〈食荔枝〉。
【注釋】
1. 苞籜:苞,指植物外表的包皮。籜,原指竹筍皮,俗稱筍殼。此處用以類比檳榔筍的外皮。苞籜意指包覆著筍皮。
2. 媆:音ㄖㄨㄢ ˇ,形容柔軟的樣子。
3. 餉遺:饋贈。
4. 和灰:調和石灰。
5. 劇:極,甚。
6. 坡老徒誇食木魚:坡老,蘇軾的雅稱。木魚,棕筍的別名,因其形如魚,故稱。全句意指哪似蘇東坡只懂得誇獎棕筍之美味。因蘇軾〈棕筍〉詩有:「贈君木魚三百尾,中有鵝黃子魚子。」之句,作者引此典消遣蘇軾不識檳榔筍的新奇滋味。
7. 消食:消化食物或有助消化。《南史• 劉穆之傳》:「江氏兄弟戲之曰:『檳榔消食,君乃常飢,何忽須此?』」。
8. 諱飢:忌諱飢餓之事。
9. 冰脾:使脾臟受寒冰冷。
10. 蔗霜蒟醬:蔗霜,蔗漿熬成的糖霜,即白糖。蒟醬,以蓽茇製成的醬。蒟,又稱蓽茇,為胡椒科植物,其果穗味道辛辣,可調製為醬或入藥。
11. 芒角枯腸:枯腸,枯竭的文思。芒角,筆鋒。本句一般多作「枯腸芒角」,典出蘇軾〈自題郭祥正壁〉:「枯腸得酒芒角出,肺肝槎椏生竹石。」之句,意指當文思枯竭之時,飲酒便能得到運筆創作的靈感。此處則藉此典故,取飲酒之意,強調檳榔筍是下酒良品。
【延伸閱讀】
1. 胡承珙〈重陽前五日有餽蟹者時予病小癒約同人持蟹把酒為樂〉,《全臺詩》第肆冊。
2. 胡承珙〈新得荔枝一盤即夕邀客食之〉,《全臺詩》第肆冊。
3. 胡承珙〈異味〉,《全臺詩》第肆冊。
(張明權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