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水匯群山1,山邊百節灘2。飛湍旋樹梢,
利石嚙3船間。鴻雁無4安宅,豺狼尚守關5。
捨舟因喜獵,一發得禽還6。
【題解】
本詩為五言律詩,載於《臺灣新報》1897 年3 月26 日。梁子嘉曾兩度來臺,一次是光緒11 年(1885)春夏,因乙未割臺離去,其後又於明治30 年(1897)1 月,再度來臺,先是受委託擔任板橋林家之代理人,後至苗栗大湖擔任「廣泰成」墾號之總代,此詩即為此時之作。大嵙崁(或大姑崁)即今大溪舊名,源於原住民對大漢溪「Takoham」的稱呼。原為平埔族宵裡社及大姑嵌南雅內山原住民居住的地方,清乾隆年間漢人開始招漢佃開墾,板橋林家在大嵙崁,開圳引水奠定了農業發展的基礎,後樟腦專賣局設立,使大嵙崁成為茶葉、樟腦、木材的集散地。當時在臺北之外國洋行,大半多在大嵙崁設有分行或辦事處,當地人依靠大嵙崁溪(今大漢溪)的舟楫水運,作為貨物進出要道。1892 年至1897 年左右是大嵙崁溪河的黃金時期,船運可由大溪新莊、艋舺、大稻埕直抵淡水。明治36 年(1903)創設桃崁輕便鐵道會社,鋪設桃園大嵙崁間輕便軌道後,大嵙崁河港之舟楫水運漸被輕便軌道取代。加上大正八年開鑿桃園大圳,在石門建造攔水堰,引大嵙崁溪水灌溉桃園臺地田園,河水大減,嚴重影響水運,大嵙崁之商業地位大受打擊。此詩描寫詩人從大嵙崁搭船出發,一路沿著大漢溪,到板橋的沿途所見。不僅水流湍急,沿途險灘處處,舟行無不提心吊膽,加上周遭仍是「番人」圍繞,充滿緊張的氣息。
【作者】
梁成柟(1851-1901 ?)。見〈臺中縣房裡大甲兩溪〉。
【注釋】
1. 眾水匯群山:指大嵙崁溪從發源地塔克金溪、白石溪一路翻山越嶺,匯集玉峰溪,至桃園復興鄉下巴陵與三光溪會合,始稱為大嵙崁溪,溪水水量豐沛,沿途迴繞在蓊鬱的山巒間。大嵙崁溪即今大漢溪。
2. 百節灘:此化用白居易〈開龍門八節灘詩〉序云:「東都,龍門潭之南,有八節灘、九峭石,船筏過此,例反破傷」之句,喻大漢溪沿岸的險灘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3. 嚙:音ㄋㄧㄝ ˋ,咬。此指溪兩岸巨石磊磊,船行其間如被咬嚙,十分驚險。
4. 無:原圖版不清楚,疑為「無」字。全句記寫景也寫情,謂自己如勞雁般四處奔波。
5. 豺狼尚守關:指此地尚未完全開發,仍有原住民居此。
6. 一發得禽還:此指打獵百發百中。
【延伸閱讀】
1. 伊藤貞〈大嵙崁竹枝〉,《漢文臺灣日日新報》,1906 年,4 月27 日。
2. 梁子嘉〈去大嵙崁五年亂後重來感深今昔〉,《臺灣新報》1897年3 月26 日。
(余美玲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