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桐花色紅如火,環繞營署。春仲始花,一望無際,實為臺郡大觀,故稱刺桐城
春色燒空白海涯1,柳營2繞遍到山家。崑崙霞吐千層豔3,華嶽蓮開十丈花4。(其一)
百朵紅蕉簇一枝5,偶然著葉6也相宜。煙籠7絳8羽鸚哥舞雲南稱為鸚哥花,信是春城火樹奇。(其二)
【題解】
本詩為七言絕句,收入《全臺詩》第壹冊。作於康熙47年(1708),為孫元衡來臺第三年的作品。《赤嵌集》卷四收錄大量記錄臺地物產的詩作,如刺竹、葉上花樹,波羅蜜、鳳梨、香果、檨子等數十種植物,及新婦啼、鸚哥魚等生物,誠如其〈留滯海外倏踰三載追維所歷不無慨焉〉一詩所言,是為「觀水蟲魚增注腳,誌山鳥獸費遮羅」,係有意記下臺地特有物產。刺桐花,樹高大而枝葉蔚茂,初夏開花,色極鮮紅。每年農曆2、3月,當火紅的莿桐花盛開時,代表新的一年開始,是平埔族重要的紀年象徵。孫元衡來臺時,營署外植滿刺桐花,在陰曆2月花開時,城外一片火紅,令人驚豔,「燒空」、「崑崙霞吐千層豔」、「著葉」、「絳羽」,透過諸多火紅的意象,讓有「刺桐城」之譽的府城呈現更鮮明的地方色彩。
【作者】
孫元衡(1661-?),字湘南,安徽桐城人。康熙44年(1705),就任臺灣府海防同知,稽查鹿耳門海口,負責鹽政、緝捕盜匪、海防等行政事宜,兼督臺、鳳、諸三縣捕務。初來適逢臺地大旱,孫元衡奏請蠲免賦稅三分之一,並下令來臺商船皆須運載米糧,量多者重賞,否則懲處,此舉有效平抑臺地米價。康熙45年(1706)起,兼任諸羅縣篆,大舉興修孔廟,籌建義學。47年(1708),因治績卓越,昇任臺灣府知府,著手創置學田,資助貧士,且嚴緝捕盜,平靖地方,任滿轉署山東東昌府知府時,縣民感其慈惠愛民,建坊立碑以示愛戴。孫元衡將宦遊臺灣之詩作,彙集為《赤嵌集》四卷,合計詩歌三百六十篇,集前附虞山蔣陳錫及梁鄒張實居二人序文,末附趙沈壎跋文一篇,內文則有王漁洋逐篇評點,其詩作深刻反映臺灣風俗民情,連橫《臺灣詩乘》云:「臺灣宦遊之士頗多能詩,而孫湘南司馬之《赤嵌集》為最著」,可說給予高度肯定。
【注釋】
1. 春色燒空白海涯:燒空,映紅天空。白海,西邊的海,這裡指臺灣海峽,因臺灣海峽位於臺南之西,故以白海稱之。
2. 柳營:軍營。
3. 崑崙霞吐千層豔:崑崙一詞是由突回語的Qurum一字譯得,此字原意為雲霧,煙霧等,因此崑崙山就是由雲霧覆蓋的山。這裡用崑崙山煙霞瀰漫比喻莿桐花層疊盛開。
4. 華嶽蓮開十丈花:華嶽即華山,位於陝西省華陰縣,為五嶽中的西嶽,因突起突落形如蓮花,故稱之。
5. 百朵紅蕉簇一枝:簇,聚攏。紅蕉,指莿桐花。
6. 著葉:著,音ㄓㄠˊ,燃燒,指莿桐花色如火,使得周圍的葉子也彷彿著火燃燒一般。
7. 煙籠:煙霧濃密的樣子。
8. 絳:紅色。
【延伸閱讀】
1. 孫元衡〈春興〉六首之二,《全臺詩》第壹冊。
2. 潘鼎珪〈刺桐花〉,《全臺詩》第貳冊。
3. 六十七〈莿桐花〉,《全臺詩》第貳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