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二十日三姓械鬥避居大湖莊賦此志慨六首選二
鄒魯無端起鬨聲1,霜天雪地刀鎗鳴。避秦何必桃源洞,西去石崖堪閉荊2。(其一)
暗度山村與水村,窮巖3愁聽掛林猿。荒陬4月色無人管,忒有閒情是熟番5。(其二)
【題解】
本組詩為七言絕句,收入《全臺詩》第玖冊。在清代四十一次大規模的分類械鬥中,與噶瑪蘭相關者至少有八次之多。不僅限於籍貫、姓氏之間,不同團體也會發生械鬥,如道光10年(1830)噶瑪蘭城內的挑夫械鬥,以及同治光緒年間因習用樂器不同而產生的西皮福祿械鬥。然因目前未見相關作品,故此處所選乃李逢時記錄羅東異姓械鬥之詩。同治4年(1865)羅東林、李二姓因賭博起紛爭,陳姓居中調解不成,遂形成陳李聯合對抗林姓的械鬥,衝突日益嚴重,最後蔓延噶瑪蘭全境。經官方派兵鎮壓,乃告平息,史上稱為「三字姓叛」。宜蘭文人李逢時因遭逢此禍,避難至偏遠山區,親眼目睹械鬥之慘烈,甚至擾及良民,造成社會動盪,故寫下此組作品。原詩共六首,茲選錄第一、二首。第一首慨嘆有「海濱鄒魯」之稱的噶瑪蘭,竟因細故而發生械鬥。第二首則以安居山中的噶瑪蘭人對比漢人的惡鬥不已。雖未詳述當日情景,然因分類而引起的戰爭之慘烈,在族群問題仍複雜的今日臺灣,仍有發人深省之處。
【作者】
李逢時(1829-1876)。見〈由中壢至鳳山崎望竹塹城〉,頁碼待補。
【注釋】
1. 鄒魯無端起鬨聲:鄒魯,春秋時期的魯國和鄒國分別是孔子和孟子的故鄉,因此「鄒魯」後來借指文化昌盛之地,如沿海的文化名城廣東潮汕、福建泉州即稱「海濱鄒魯」。昔日噶瑪蘭亦有此美稱。(《噶瑪蘭廳志》卷三下〈風教〉)。鬨,音ㄏㄨㄥˋ,相鬥。李逢時於另一首詩〈元日書懷〉中自註當日的情況是「林家僱匪類幫鬥,聲言剿滅陳、李,勢如破竹」、「良民被累者,焚搶一空,炊煙為斷。」具體地顯現了械鬥危害百姓之景象。
2. 西去石崖堪閉荊:閉荊,掩閉柴門。此指李逢時離開羅東往西到大湖莊隱居避禍。因大湖莊位在今宜蘭員山鄉近雪山山脈處,故云「西去石崖」。
3. 窮巖:高峻的山崖。
4. 荒陬:陬,ㄗㄡ。荒遠的角落。
5. 忒:音ㄊㄜˋ,副詞,太、過於。熟番,在此指當地的噶瑪蘭人。
【延伸閱讀】
1. 李逢時〈漳泉械鬥歌〉,《全臺詩》第玖冊。
2. 李逢時〈元日書懷〉,《全臺詩》第玖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