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逐漸微光,風車是國道三號的
心臟,以迴旋的韻律攜我返鄉
輪胎卻將記憶,磨得滾燙
我們先把山徑放涼,聽覺的海岸線
比時間還長,寄居蟹躲在新蓋的
小屋,找一個棲息的段落
以桐花張開的翅膀
對齊夕陽
油桐的背影是步道的註腳
鯉魚旗一搖,就把青春搖到了登高
的橋,我們背起阿姆个半生
東側的丘陵是童年的錨
雁鴨啣著夕照
在水塘旁,以翅膀招一點晚潮
我們以手指畫出景框
讓記憶過度曝光,溪流被藤蔓
的倒影,糾結纏繞
順向省道,回溯一條被皺紋擠出的
老街,那些風景成為字跡的墓
我們都是地表的植栽,桐花
有如白色水草,難以販售
的隱喻,於時間的水面
繼續打漂
晝夜都寫成草書,於這一條
迴游的路,天光之前,我才發現
阿姆个腳跟,祇剩下一片
光陰的蘚……